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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甘,悲愤,无能狂怒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。
裴炎除了后悔,没有别的心思。
他并不是后悔自己所干的一切,而是后悔当年为什么要在李治面前举荐陈青兕。为什么要贪那一手虞世南的墨宝,导致了今日的局面,若非当初自己多事举荐,就凭陈青兕的身份又岂能入天子之眼?
悔不当初啊!
而李敬玄惊恐中又带着几丝疯狂,他不甘心啊!
想着自己寒窗苦读,族中耆老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,舔着脸去跟赵郡李氏攀关系。为了能够对得起族人的栽培,若一条断脊之犬,不遗余力的侍奉马周、许敬宗、岑文本,为了扩展人脉,三娶山东大族的世家女。靠着兢兢业业,谨小慎微,一步步向上爬,从而进入崇贤馆,成为还是皇太子事情的李治的侍读,最终成为李弘的潜邸大臣,然后走到今日,成为辅臣。
这一步步,李敬玄熬了三十年,明明已经大权在握,可现在到手的权力让人硬生生的抢走,别说未来,连性命是否能保住都两说。
他看着已经认命的裴炎,一步步走向皇宫,走向权力的尽头,猛然间一把拉着裴炎,将他拉到墙角,喝令身旁宫人,抓着裴炎的袖子,瞪圆了双眼,眼珠子赤红几乎要跳出眼眶,那模样真就如一头困兽。
“子隆,你真的甘心就这样结束了?我们的未来,你甘心吗?真的甘心吗?”
一字一句从他牙齿缝里蹦出来……
裴炎让李敬玄这模样吓了一跳,但看着那双眼睛,道:“自然不甘心。”
“那我们就赌一把!”
李敬玄说这话的时候,语气中带着几分颤抖,可又充满了坚定,说道:“如果我们现在去见陛下,话语权就完全掌控在陈青兕的手上。你觉得陈青兕会如何记载我们?以后的人在史书上就会读到裴炎、李敬玄是奸佞小人,欺瞒君上,篡改先帝遗诏。为后世千万读书人唾弃,遗臭万年。”
李敬玄的每一个字都敲击在裴炎的心房。
裴炎出身于河东裴氏,仅次于五姓的大家。他这样的身份,注定了这辈子衣食无忧,不会为生计而发愁,所求不过是权与名。
现在权没了,名也没了,还会遗臭万年。
“怎么赌?”
裴炎的声音是从喉咙里出来的。
“当初人员调动的时候,我特地留了一手。将东宫的十率府编入北衙禁军,先皇的左右羽林军调到了别处。至少在宫里,我们还有回旋的余地。”
裴炎左右看了一眼,低吼道:“你疯了,这是兵变。”
李敬玄道:“左右都是死,为何不搏一搏?我太宗皇帝早年也不是让隐太子逼入绝境,靠着玄武门之变才得以反败为胜。现在如何,提及太宗皇帝,谁不赞叹称道?只要我们成功,只要我们辅佐陛下干得好,这种政治斗争,不过是史书上轻描淡写的一笔而已。”
“我已经计划好了,你去见陛下,想法子召陈青兕进宫。我去北衙以陛下的名义调兵,只要陈青兕入宫,便将之斩杀于宫内。到时候我们一起劝说陛下,说陈青兕图谋不轨,已为我等斩杀。”
裴炎喉咙动了动,说道:“这……陛下仁善,不会同意吧。”
李敬玄恨道:“那个时候,也由不得他了。陛下是有想法的,要不然也不会同意我们改先皇遗诏。我们将事情做了,他面上不满恼怒,指不定心里高兴呢。陈青兕再出色又如何,有几个皇帝乐意见到臣子权势大于他的?”
李敬玄目光灼灼直视裴炎道:“此事确实风险极大,却是唯一求活之路。左右不过是遗臭万年,不如死中求活,搏上一把,我们豁出去了!如何?”
裴炎缄默片刻,道:“干!”
李敬玄没有大喜,只有最后一搏的疯狂,低声道:“好,你去拖住陛下,想办法让陈青兕进宫。我去北衙调兵……”
他没有多说,而是一步一步,若勇士一般,踏着一往无前的步伐走着。
裴炎却没有那么淡定,而是如行尸走肉木讷的移动着,直至李弘所在办公的承乾殿映入眼帘的时候,才打了一个激灵,调头而走。
不能跟着李敬玄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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